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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16章(第2页)

她看不到严从铮的面容,只看到他修长有力的手指,紧握缰绳。那隐隐用力的关节,像他隐忍的情绪。

他一直是这样,默默忍受人世间的残忍和痛苦,从不像今日这般,真心倾诉说给人听。

说给她听。

「我怕你会哭,」严从铮声音柔和,道,「怕你抬头时,觉得天上的月亮不够圆;低头时,觉得饭菜都不合口味。」

远嫁的姑娘,都像是把一缕魂魄,留在了故土。

「我怕你夜里会冷,」严从铮道,「怕你走在冰雪覆盖数月的地面上,常常摔跤。年轻的时候,或许摔出淤青,几日便好了。等年老了,很容易骨折,一旦躺在床上,就起不来了。」

舒文声音哽咽,道:「你别说了。」

可严从铮眼眶微红,继续说下去:「我还妒忌,妒忌谁娶了你,可以日日看着你。妒忌他把你拥入怀抱,妒忌你们生出孩子,妒忌心一旦蔓延,便又生出占有欲。虽然你贵为公主,但我想占有你。占有你的春秋冬夏,你的朝朝暮暮丶年年岁岁。所以我送了你一程,再送一程,我的手握紧诏书,几次都想掏出来。幸好突厥可汗死了,如若不然,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。」

严从铮没有说他有多喜欢。

他说他怕,说他妒忌,说他还有占有欲。

但这字字句句,都是怜惜丶是喜欢丶是难以控制的爱。

舒文抬手捂住脸,轻声哭起来。

「我不信!」她一边哭,一边拒绝,「我才不信呢!你少哄我。我才不要嫁给你。」

朔州城墙已在眼前,舒文抓住严从铮的衣袖抹了抹泪,戴好发冠,努力维持公主的尊贵模样。

朔州刺史,是楚王李策一力提拔的,对严从铮知无不言。

他说出城迎接公主,是楚王的安排。

「他还有别的安排吗?」严从铮问。

他心里隐隐怀疑着什么。

「有,」刺史道,「前些日子,按照诏令,大唐开放朔州关卡,准突厥人买卖货物。楚王捎信来,说为免来的人太多丶城中混乱,这两个月,只跟基克部做买卖。其馀部族,轮流来。」

基克部……

跑来抢亲的基克部。

「他们买了什么?」严从铮同舒文对视一眼。

刺史笑道:「禁售的军械肯定不会卖给他,也就是打仗时他们损失了不少战马,所以买了马匹粮草之类。那基克部的首领同可汗不对付,先前便打过一次。哪知道今日我们才听说,他竟然突击可汗营帐,刺杀了可汗父子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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