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中,钱金元踉跄着撞翻茶几。
滚烫的茶汤泼在裤管上也浑然不觉,这位素来端方持重的家主,此刻活像见了鬼似的盯着女婿:“这……这是九天集团失窃的那条?”
空气凝成胶质。
顾渊依然沉默如石,唯有绷紧的下颌线条泄露着情绪。
钱瑞雪突然记起清晨替他系领带时,瞥见他颈侧那道新鲜的血痕。
赤手空拳对抗八名持械暴徒?这简直是天方夜谭!
周意婷涂着粉色唇膏的嘴张成圆形,原本喋喋不休控诉顾渊性骚扰的尖锐嗓音戛然而止。
当她看到那条闪着寒光的铂金链子时,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个致命的错误。
这个能单枪匹马歼灭八名劫匪的男人,本质上比那些亡命之徒更危险。
“他要是想掐死我……”
周意婷感觉后颈汗毛倒竖,镶着水钻的美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此刻她终于明白,自己刚才在警局撒的那些谎,就像在猛兽面前摇晃红布般愚蠢。
人群的窃窃私语中,顾渊径直走向眼眶发红的妻子。
他布满擦伤的手掌轻轻包住钱瑞雪颤抖的指尖,将带着硝烟味的项链放进她手心:“收好,别让小偷惦记了。”
金属链条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晕,钱瑞雪突然发现吊坠内侧有道新鲜刮痕。
这枚被劫匪扔进下水道的婚戒,此刻重得几乎让她捧不住。
她甚至能想象到顾渊在昏暗巷弄里搏斗时,金属与水泥地碰撞迸出的火星。
“其实我……”
顾渊刚要开口,却被妻子突然涌出的泪水截断。
他无奈地扯了扯浸着血渍的衬衫领口,转身看向缩在墙角的身影。
周意婷瞬间像被猛兽锁定的兔子,贴着墙根挪了半步。
“摩托车在证物室3号柜。”
顾渊沙哑的声线让空气骤降五度,他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。
从黎明到正午的生死追逐,远比应付这些荒唐指控更耗心神。
他现在只想瘫在沙发上,闻着家里柠檬味空气清新剂入睡。
钱家老爷子适时清了清嗓子:“周小姐,警队的物证清单上应该登记了你的机车编码。”
老人拄着黄花梨拐杖在地面轻叩两下,清脆声响惊醒了呆滞的众人。
“吹牛也不怕闪了舌头。”
周意婷强撑着最后那点骄傲,踩着十厘米细高跟往外走时差点崴了脚。
她心里清楚,无论顾渊的战绩是否掺水,能毫发无损从劫案现场带回赃物的人,绝不是她能招惹的。
围观亲戚们面面相觑,二房媳妇新做的水晶甲无意识抠着鳄鱼皮手包,三叔公的紫砂壶悬在半空忘了续水。
直到防盗门“咔嗒”
合拢,客厅里凝固的时间才重新流动起来。
晨光中,钱瑞雪轻轻抚摸着颈间温热的金属链坠。
昨晚的惊险遭遇仍令她后怕,但此刻更令她在意的是丈夫顾渊略显苍白的脸色。
“这可是顾渊拼了命抢回来的。”
她第三次向堂妹解释,指尖摩挲着蓝宝石表面细微的刻痕。
家族会议厅里此起彼伏的嗤笑声中,只有她注意到宝石背面那道浅浅的裂痕——正是三个月前婚礼上被戒指划伤的印记。
“九块九包邮的地摊货也值得玩命?”
堂妹钱洛瑶把玩着新做的美甲,斜睨着那抹幽蓝:“要我说,某些人怕是自导自演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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