锺晓不知他得罪过什么人,竟被下这样的狠手,更不知道受了这样重的伤,他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!
在酒肆外初初见面,锺晓就对这人心生好奇。
他究竟是谁?此时来到鱼龙混杂的南州城,他究竟是敌是友?轻功绝佳,却被陆晓怜一推即倒,他的武功究竟是虚是实?
如今见了这一身伤,锺晓好奇心更甚,借着他人事不省的机会,悄然扣上他的手腕,缓缓打入一缕细细的真气,想要探一探他的内功路数。
锺晓控制着自己的内息,小心翼翼寸寸推进。
这人也是习武之人,真气入体,即使昏迷之中,经脉中兀自流转的内息也会出于本能阻挡抵抗。可锺晓没有料到,此人经脉中竟然空空如也,他打入的那一脉内息没受到丝毫阻挡,毫不费力地长驱直入。
怎么可能?即便是普通人,经脉之中也不至于这样空荡。
锺晓不死心,拧紧眉头,引着自己的内息,顺着他的任脉缓缓推进,一直走到膻中穴附近,真气倏尔受阻,像是在甬道中陡然遇见了一扇拦路的门。
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吗?
这人竟自己的经脉里唱了一出空城计?
所以他用这扇门掩盖着什么?
锺晓目光一凝,咬牙加了一两分力气,试着往前再推。
那扇拦路的门并未上锁,锺晓稍稍用力,便能将门推开。他无意伤人,冲破这一道关隘,即刻收回增上去的那一两分力气,待要再沿着经脉缓缓推进内息,却见床榻上的人闷哼一声,单薄的身子猛然一颤,唇齿微动呛出了一口血。
突生变故。
锺晓被吓了一跳,指掌间的内息登时乱了分寸,着急忙慌地往回收。回撤时,内息又行过贺承膻中穴附近的经脉,再次强行撞开那扇拦路的门。
与来时的小心翼翼不同,此刻的钟晓称得上是丢盔弃甲慌不择路,经脉中真气激荡,床榻上的人竟生生被痛醒过来。
他闷哼一声,猛地喷出一口血,遽然睁开眼。
黑沉沉的眼瞳迟钝地转了两圈,漫上痛色。许是觉察到身边有人,他吃力偏过头来,半眯着眼,默不作声地盯着锺晓看。
他极度虚弱,声音轻得像是风一吹就散了:「你?你在做什么……」
锺晓做贼心虚,声音都在抖:「我不是有意伤你,我,我也没想到会这样!抱,抱歉!」
无论有意无意,终究是他趁人之危。锺晓虽然这样说,心里还是愧疚得厉害。
可听了他这话,痛得冷汗涔涔的人却像是松了口气。他无力地阖了下眼,又强打精神睁开,语气无奈而纵容:「没事……你也不是小孩子了,往后行事,稳重些……」
他的声音依旧很轻,最后几个字弱得只剩含在唇齿间的气音。等不及锺晓应声,他的目光又暗下去,薄薄的眼皮落了下来,再度陷入昏迷。
锺晓正手足无措,响起了一阵敲门声。
陆晓怜在外面问:「锺晓,你好了没有?大夫来了。」
锺晓应了一声,手忙脚乱抹去贺承唇边的血迹,起身开门,将外面的人迎进来。
大概是陆晓怜他们已经把情况同大夫说明过,大夫放下药箱,并未多问,摆上脉枕便开始给贺承切脉。他切脉的三根手指在贺承腕上挪了好几个位置,越挪,眉头皱得越紧,诊完脉,一言不发地开始收拾东西。
陆晓怜心急,追着问:「他究竟怎么了,您倒是说话呀!」
被她一问,大夫收拾东西的速度更快了许多:「他的脉象太奇怪了,我治不了,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。」说着,他将药箱一盖,提着便往外走。
几个人跟着大夫一路追到院子里,小孩堵在院门不让他出去。
吴阿婆颤
颤巍巍地跟出来:「张大夫,你是咱们这几条街上最好的大夫,怎么会连你都治不了?那孩子看着还很年轻,还是救了我家阿小的恩人,你救救他吧。」
看在吴阿婆的面子上,张大夫停下脚步:「阿婆,他的脉象已有七分死相,这要是您家里人,我自然是敢试一试的,可这几个都是生人啊……」他迟疑地看了眼半步之外的陆晓怜和锺晓,压低声音:「您听我一句劝,雇辆马车,让他的朋友赶紧把人带走,万一人死在您店里,又落了把柄给琴剑山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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